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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言君没太听懂。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景言君虽然没太听懂这里面的因果关系,但听出了她的意思,“那你今日是不能和我走了?”
“嗯。暂时不能。”
她们说话的功夫,右辞留下来的人,已全部被景言君的人解决掉,客栈重新恢复安静。
水乔幽扫了一眼周围,“刚才那些人离开,是不是也和你有关?”
景言君点头,“我让人拖住他们了。”
若不是人手不够,她必定让那些人今晚回不来。
水乔幽相信景言君必定考虑周全,不过,右辞也不是个简单的人。在雍国境内,他们比在青国要放松,这里应当有不少他们的势力。
“这里你不能久留,不用管我,先离开这儿。”
“我……不放心你。”
景言君还是不放心她,想同她一起走。
“他们伤不到我。”
“可是……你知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这个水乔幽还真不知道。
“你都不知道,你还敢跟他们走!”
水乔幽想着她今晚的安排,向她打听,“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景言君望了一眼四周,犹豫了一会,还是告诉了她,“他们是逐心阁的人。”
逐心阁三十多年前,专门以为他人提供保护成名于江湖,江湖世家、行商坐贾、权臣显贵、乃至各国皇室宗亲的生意,他们都接。只要对方出得起价钱,他们不在乎请他们的人是黑是白。因此,他人也不知它是正是邪。
他们做的这一行虽然有别万木秋,却也得罪过不少人。没出几年,有他们保护之人的对家从专卖消息的天霜馆买到了他们设在桑国的总阁方位,联合当地官府上门围剿他们。
自那之后,逐心阁退出桑国,隐藏了起来,就连天霜馆也查不到他们的所在,它同隐世而居的云川天一起成为了江湖最神秘的两大门派。
它虽隐藏了起来,它的生意和江湖地位却未因此受到影响。一直以来,它都是江湖人不敢忽视的存在。
景言君早调查了他们的底细,做了充足的准备,提前引走了一批人,对方留在这儿的人不多,不然她这事情办的不会这么顺利。
“他们这次引你来,肯定也是为了那张藏宝图,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算了,这些我们离开再说。”
他们在淮南出入十分顺利,景言君担心这附近还有他们隐匿在此的人,被引出去的人也可能随时返回,他们还是不适合在此久留。
她还没放开水乔幽的手,拉起她准备继续走。
水乔幽看她眉头皱着,问了她刚才自己说起的事,“小景,那张纸笺上的字迹,是不是你的字迹?”
景言君闻言停在原地,眼底有了一丝慌张,“……你。”
水乔幽将她声音盖了过去,“我相信你。”
景言君疑惑了,“那……”
她为何还这样问?
水乔幽轻声问她,“他们能模仿你的字迹,不是偶然,是吗?”
她突然这样问,景言君默了下来。
水乔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还是用只有她们能听到的声音与她道:“小景,家国是我们永不能弃的。但是,你也必须清楚,你跟随的那个人,他想要的,可是你期待的。”
景言君睫毛垂下,沉闷了很久,才小声道:“阿乔,我知道,家国的命运,并不是一个人可以改变的。我亦清楚,分久必合,是天下大势。可是……就如你告诉我的,家国,从来都不是我们能选择的。我可以怨恨任何一个人,但我不能忘记我是淮国人。因此,有些事,不管结果如何,我都必须去做。”
水乔幽欣赏她的聪慧,这一刻,却也希望她能普通点。
她这样清醒,她不知道还能与她说点什么。
“阿乔,放心。”景言君自己先恢复过来,她举起手腕,那里一直带着水乔幽送她的那串保平安的菩提珠,她反过来安抚她,“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它也会一直保佑我的。”
水乔幽看着她的笑容,也静了下来。
景言君放下手,摸着菩提珠,见她沉默,过了一会,她又小声却坚定补充了一句,“就算真的有一日,我不幸被大司命提前招去,我亦不悔。”
水乔幽将她的话听得很清楚,瞧了她一会,没有评论,只道:“我一直都在麻山镇,等我回去,只要你想,你随时都可来找我。”
景言君爽快应下来,“好。”
水乔幽担心右辞返回,不再与她多说,“时辰不早了,快走吧。”
“你真不跟我走?”
“嗯。我必须同他们走这一趟。”
景言君听出自己是劝不动她了。
水乔幽叮嘱她,“注意安全。”
景言君只好作罢,“那你自己也要照顾好自己。”
“放心。”
景言君招呼人离开,走了两步,她想起水乔幽和青国安王之间认识,告诉了水乔幽一事。
“阿乔,今日上午我在城里见到了柳瑶芊和仓城顾家的人,她们有可能也是来找那张藏宝图的,你自己多注意些。”
柳瑶芊和顾家的人一起,那多半是楚默离派过来的。
“好。”
景言君没有找她要那张舆图,带着人很快趁着夜色离开,水乔幽眼睛扫了一圈,回到房里继续休息。
景言君说的事情,她没怎么在意,那是右辞他们的麻烦,他们自己若是连这个都解决不好,怎配与云川天相较而语。
至于那个楚默离说经过柳家特殊处理的匣子,已经被她用浓茶水泡了好几晚,柳家一时应该难以靠它追踪他们。
水乔幽在床上躺了不到一刻,右辞和来叔就带着人匆匆回了客栈。水乔幽端着杯茶立在后窗边,望着窗外的夜色,她听到外面的动静,并没出去。
来叔和右辞进门前,就已预想过客栈的场景,进门后闻到浓厚的血腥味,见到一地的尸体,面色还是瞬间又变得难堪许多。
右辞快速冲上来,见楼上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赶紧冲进了就近的唐复房里。
唐复房间没关门,他一进去,就看到倒在地上的唐复。
他大步上前,发现他还有气息,稍稍舒了口气。
他掐了一下唐复的人中,后者悠悠转醒。
右辞确定他无大事,顾不上询问更多,又赶去对面水乔幽那里。
唐复倒地前磕到桌角,额头上这会多出了一个大包,他额头也痛,脖子也痛。他摸着包,望着右辞的背影,迷糊了一会,逐渐想起昏迷前的场景,立马清醒过来,又揉额头,又揉脖子地追了出去。
来叔跑的气喘吁吁,唐复出门时,他才跑上楼,见到他没事,他转道跟着右辞跑向水乔幽房间。
水乔幽房里一片漆黑,没有一点声音。右辞直接将门给踢开了,走到房中,才发现窗边站了个人。
水乔幽转过身来,微弱的月光照在她身后,映出她的身影。
右辞试探性喊道:“水姑娘?”
随后进来的来叔和唐复也急停脚步。
水乔幽向他们走过去,右辞脸上线条绷紧,长剑准备出鞘。
水乔幽感受出他的紧张,并未看在眼里,走到房里唯一的案几边,放下茶杯,拿起上面的火折子点燃了蜡烛。
不大的房间里瞬间亮堂起来,将他们彼此都照得很清楚。
右辞掩住心中意外,“你没离开?”
水乔幽放下火折子,“你希望我离开?”
右辞被她问住。
唐复看着她的从容,想起先前的事,似有所悟,“水师父,是你救了我?”
“是你自己命大。”
唐复闭上了嘴。
水乔幽见他们三个排着站她房里瞧着她,没有要走的意思,替他们问道:“还有事?”
三人统一沉默下来。
外面出了什么事,她难道不知道,还能如此云淡风轻地问他们这种话。
水乔幽没有理会他们的想法,眼里的意思很清楚。
若是无事,就出去。
右辞想问她今晚的事情,可她人在这儿,他这话似乎也没什么好问的。她这个态度,他问她明显也不一定会答。
“……无事了,姑娘没有受惊就好。”
他朝她抬手一礼,“时辰不早了,姑娘早点休息。”
来叔见他说完就要走人,侧目看向他。
右辞不动声色地扫着她房间,径直往外走,来叔也只好憋住心里的话,朝水乔幽笑了笑,也走了出去。
剩下的唐复揉着额头,还不在状态。站了一会,一抬头,见水乔幽看着他,他好像也没什么要说的了。没等她开口赶,他自觉离开,跨过门槛,并懂事地帮她将门给带上了。
右辞出了水乔幽房间,查看了几具尸体。
他们身上的伤口深浅不一,不是一人所为,应该不是水乔幽的手笔。
来叔追上右辞,询问他,“这事你怎么看?”
右辞皱着眉,“和今晚埋伏偷袭的人应是一伙的。”
这是他们进门前就已猜测到的事情,可这似乎也和他们猜测的又有区别。
“那他们是为了什么?”
这也是右辞正在思索的。
他们之前以为这些人也是为了抢地宫舆图,舆图还在水乔幽手里,她人好好的,他们应该是没拿到。
奇怪的是,为什么他们的人死了,对方的人却没死几个。
对方准备如此充分,怎么会不和水乔幽交上手。
她手下留情,没有杀人?
刚才他扫过她的房间,里面没有一点打斗痕迹。
若是那些人……是来救她的!
那她为何还在这里。
这是最奇怪的地方,无论是出于哪种原因,今晚都是她离开的最好时机。
看来,她愿意和他们走,真的和他们无关。
而她看着他们的人被杀,是为了给他们一个警告?
这么一捋,比起今晚的事,右辞现在更想知道水乔幽到底为什么会愿意跟着他们走。
这让他开始忧心,带着她同行,是不是正确的。
然则,这件事,并不是他们能决定的。
他们谈话时,唐复刚好慢慢走过来。
他不太敢看那些血腥的场面,见他们望过来,他也没多待,闭着气赶紧回了自己房间。
来叔和右辞都没阻止,右辞吩咐人将尸体处理了,来叔看到唐复额头上的大包,让人给他送点治跌打损伤的药过去。
水乔幽将水喝完,并不理会外面的吵闹,吹灯休息。
右辞和来叔见她房间熄灯,看着一地的烂摊子,暂时也没再想她的事情。
第二日一早,右辞他们也收到了柳家的人和顾家的人都来了上荆的消息。
他们都知道岚州柳家同青国安王关系密切,再加上昨晚的事情,收到这个消息后,他们没再在上荆多留,一大早就请水乔幽一起出了上荆。
从上荆出来时,一切顺利。
出了上荆,水乔幽明显感觉到右辞和来叔都比先前谨慎了许多。他们一行人在城镇之中留宿的次数变少,许多时候,他们也避开了行人较多的官道。
水乔幽想起景言君告诉她的事情,猜测到他们的转变,除了因为那晚的事外,应该也感受到了来自楚默离那边的压力。
尽管如此,那张舆图,他们也没草率找她讨要,依旧默认先由她拿着。
三月中旬,他们躲过安王府的搜寻和其他势力,带着水乔幽和唐复进了丹河。
经过一年的休养生息,丹河城中恢复的不错。
黄昏时分,他们很顺利就入了城,城里比较热闹,看不太出先前战火的痕迹。
来叔将水乔幽安置在了城西的一座园子。
园子门前牌匾上方无字,占地不大,里面布局却颇有几分雅致,看起来像是一座别院。
右辞给水乔幽安排好了住处,让她好好休息,出了她那又带着唐复离开了。
这事他们没让水乔幽知道,水乔幽也不关心唐复的去向。她瞧着园子里的布局,估测他们此行应是已经到了最终地。
园子里留了人伺候,水乔幽只是让她们给自己准备水沐浴,并没有向她们打听任何事情。
园子里的下人都很有规矩,不曾在她面前说过多余的话,也不曾在院子里、回廊里这种地方碎嘴闲聊。
晚上她吃完饭,她们很快收拾完离开,之后未再有人来打扰她,整个园子里清清静静的。
水乔幽乐得如此,早早熄灯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