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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普观此时的身体肌肤没有一处完好,没有一处不剧烈疼痛。
极为迅猛的动作,更是牵动着他浑身的血肉,让遍布于他身体的水泡就像是成熟的浆果一样破裂。
此时数十团银色的液滴落在他的身上,并没有让他感到额外的疼痛,但是那种极为迅猛的渗透,那种迅速进入血脉的沉重感,却让他的血肉不断的抽搐。
几乎同时,他的口鼻乃至喉咙之中,都有一种金属的气息在翻腾。
在之前的烈火灼烧之中,他一直屏住了呼吸,所以他的呼吸道和肺腑并没有遭受什么创伤,但此时,他感到自己的呼吸道和肺腑开始出血。
水银,汞…他的脑海之中马上浮现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个问题对于他而言并不难。
尤????????????????其当这个问题的答案浮现在他脑海中的同时,他的脑海之中甚至如同电脑的自动引申扩展一样,提醒他在这个朝代之前的某个朝代,已经有帝王的陵墓之中大量使用了水银,而且甚至是将水银灌入巨石雕刻的河床之中,让水银河流变成陵墓中的河流。
这种古老的历史的印记,在此之前在他的认知体系之中一直是被忽略的。
所以他也忽律了在这个时代,这些人能够运用这种东西作为对付他的武器的事实。
也就在此时,另外九个卸下重铠的重铠军士已经都冲了下来。
这些人显然不想给他更多的闪避空间,都是冲得离他很近的时候,才抛出身上带着的两个酒罐。
郑普观再次发出了一声厉啸。
这些人以命相搏,固然在他此时状况之下,可以限制住他的行动。固然水银这种东西也能够给他的身体带来更多的伤害,会比火焰留下更多的后期影响,但水银这种东西,只要在容器之中不扩散开来,不是直接淋洒在他的身上,不是直接被他吸入肺腑,那便没有什么威胁。
在这一声厉啸之中,他的双手带出了道道残影,看似在空气里如同狂暴的鞭影,但却是将力量控制得极为巧妙,在刹那间便接住了砸向他身体的绝大多数酒罐。
他的掌指即便因为痛苦而微微的抽搐,但依旧完美的卸除了这些人砸击过来的力量。
这种极限的反应甚至可以让郑普观自己都觉得满意,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轰的一声巨响。
这些被他完美卸掉力量,即将被他再次抛飞到远处的人群之中的酒罐,竟然猛烈的炸了开来。
“怎么可能!”
郑普观的喉咙里迸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嚎叫,在双手之中炸开的火焰将他的整个上本身都包裹在内,他刚刚恢复一些清晰度的双目,瞬间被灼烧得完全失明。
他自己都可以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双瞳凹陷了下去,就像是两颗葡萄直接被烧烤成了葡萄干。
但此时他更多的是懵。
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装着水银的罐子怎么会爆炸?
是啊,装着水银的罐子怎么会这样爆炸。
那只能说明,这些罐子里装的就不是水银,或者是加入了别的会爆炸的东西。
在远处皇宫玄武门的角楼顶,看着这样的爆炸,王离和吕神靓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感慨。
他们的目力????????????????远超正常人,但距离太远,高度不够也看不太清楚,所以在血魔骑冲出的时候,他们两个人便直接跃到了玄武门这边角楼的顶端。
他们站在屋檐上看着这样的战斗。
“换了我也一样。”
王离看着爆开的火光,看着那种黄绿色交缠的火焰,他凝重的对着吕神靓说道:“我发现了一个重点,再厉害的单独个体,也不能绝对的超越无数单独的个体。因为一种思维法则下的算力再强,也不如每一个单独个体的演绎来得千变万化。”
吕神靓点了点头。
再强的算力也不能做到算无遗策。
因为每一个人的想法都不同,每一个人不同的想法,就代表着不同的可能性。
计算机的程序再强,再完美,也往往容易循规蹈矩。
就如同现在的郑普观。
他看到第一个人抛出的罐子是水银,而且对他造成伤害,他自然就觉得对方接下来抛出的罐子里装着的也是水银。
然而事实上是,这接下来的罐子里,可以装着的是人间所有能装在这个罐子里的东西。
那有多少可能?
什么样的算力,能够算出这些罐子里,到底会装什么样的东西?
更何况有些东西,或许并不在他的知识体系里。
“所以你之前对光之党,以及对那张巨大的人脸表达的意思是一致的。”吕神靓转头看了满脸凝重的王离一眼,“再强大的个体,也无法用自己的意志来决定所有人的去向。因为永远不可能算无遗策,而一个人的意志代替所有人的意志,他就永远不能犯错。”
王离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道:“每个人都会犯错,再强大的超级计算机也会犯错,再完美的程序也依旧会存在漏洞。我见过无数的错误,所以我知道错误不可避免,但当一个族群的命令不是由某一个个体决定时,那么许多个体一生中哪怕不可避免的犯错误,也会让这个个体,或者其它个体从他的错误之中吸取足够的教训。”
“错误、教训、代价、反省、纠正、避免……这样的过程,才能让一个族群更好的延续,同时也能够让这个族群往更好的地方去。”王离看着吕神靓,道:“越是见过所谓完美的管理,便越是清楚越是细致的法则会将整个世界迅速的推往灭世之战。猜忌、恐惧,争夺管理权力,这些情绪和欲望,会在所谓的完美的管理体系之中,无限的放大。”吕神靓突然深深的皱起了眉头,“那眼下这些,难道就是那张巨大的人脸所要表达的意思?”
王离苦笑了起来,道:“就觉得这诡异的很。”
吕神靓也不说话了。
这的确太过诡异。
这就像是一场辩论,但对方原本秉持着相反的意见,但给出的证明,却是不断印证他们的看法是正确的?
还是想先让他们处于即将胜利的狂欢之中,然后再在这种时刻给他们致命一击,从高处将他们击到谷底?
……
一声声震天的嘶吼在火场之中响起。
抛出那些酒罐之后,那些精赤着上身的重铠军士并没有停止脚步。
他们原本是这个帝国费尽心血培养出来的最重要的财产,平日里对于这个帝国而言,哪怕是死上千个寻常军士,都舍不得让他们死一个。
然而此时,对于他们和这个帝国而言,就像是之前的血魔骑一样,已经到了他们赴死的时刻。
咚!咚!咚!……
战鼓更为激越的擂响。
四周的烟尘之中,街巷之中,烈火之中,响起无数人的呐喊。
这些重铠军士就在火焰爆开的刹那,直接撞在了郑普观的身上。
哪怕瞬间有两名重铠军士被郑普观双手的乱舞打得飞出去,但其余所有的重铠军士都扑在了郑普观的身上。
他们死死的抱住燃烧着的郑普观。
火焰同样如岩浆一样流淌在他们的身上,灼烧着他们的身体,但他们在嘶吼声中,却只是抱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