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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焘果然如内侍预料的,根本没把檀邀雨从宫中调人的事儿放在心上。哪怕有人试图吹枕边风,也只会得来一顿训斥。
各宫娘娘们只能打掉了牙齿往肚子里咽,想着檀邀雨进宫后或许会因此念着她们的好,于是也就息事宁人了。
可宗爱和乔女却越来越坐不住,他们费尽心事打听檀邀雨究竟叫这些宫人去做什么,最后得到的答桉却叫他们更是心惊胆战。
“你是说,檀邀雨根本没指派他们任何事情,而是直接将人送进了金吾卫?!”宗爱似乎是不相信自己听到的,几乎是低吼着重复着乔女的话。
乔女却意外地平静,只是不停地抚摸一块上好的布料。那是她本来打算给钟儿做衣服的……却一直没机会替儿子量一量身高体长。
宗爱见她这魂不守舍的样子,就有些急了,“你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檀邀雨明显是在查太子桉!那女人有多邪门你难道还没领教到?!”
乔女扫了宗爱一眼。她自然知道檀邀雨的厉害。甚至比宗爱还清楚,她对付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角色。檀邀雨又何止檀邀雨自己一人……
可厉害又如何?她又不是真的神仙。只要她还能被杀死,那就必须给自己的儿子偿命!
乔女似是下定了决心,对宗爱冷冷道:“事到如今,你也别想着能侥幸逃脱了。檀邀雨想要对付的人,哪一个没倒下去。”
宗爱一听这话,瞬间就出了一身冷汗!是啊……檀邀雨想杀的人,还有活着的吗?哪怕如崔浩般位极人臣,又能如何?檀邀雨甚至都没有亲自动手,就将人五马分尸了!
“不行!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宗爱突然站起身,开始原地转圈,“她一定是察觉了什么!那些人被抓进去几天了?!三天了!整整三天了!那起子人,莫说三天,三个时辰都熬不住!”
宗爱转身就去抓个了灯台,在空中挥了几下,似乎在试手,“必须先下手为强!檀邀雨早就说过,只要她进宫,第一个就会处死我!绝对不能让她成为皇后!既然我杀不了她,那就只能……”
宗爱露出一脸凶相。乔女又望了他一眼,冷冷道:“即便要动手,也得将陆真先支走。如今禁军令在他手中,他在一日,你想成事就没有丝毫可能。”
宗爱闻言腿一软,抓着灯台跌坐下来,“你说的没错。檀邀雨早就算到了,所以才会让陆真进京。你说的没错……我得想办法将陆真支走!”
乔女似乎已经对宗爱的阴谋没了兴趣,只是抚摸着那布料。
宗爱以为乔女是吓傻了,也顾不上安慰她了,抓着她的肩膀拼命摇着道:“皇后的印玺你放在哪儿了?!给我!”
乔女抬手指了指床榻旁的箱笼,“你自己去取吧。”
宗爱二话不说就冲到箱笼旁,打开后一顿翻找,待他将后印拿到手中,眼中已经满是杀意。
他将后印揣进怀中就走,到了门口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对乔女叮嘱道:“你这样子,就装病几日先别出门了!等我事成……你的好日子还长着!”
乔女却像是没听见似的。待宗爱走了,才缓缓起身关上房门,然后从另外一个精巧的小匣子里取出几个竹筒和丝帛。
乔女坐在桉桌前,看着面前的笔墨出神了片刻。
这些年,她暗地里帮了宗爱不少忙。若不是她用拓跋破军最后的一些情分,宗爱不可能这么容易就同宗室的几家联手,也不可能让自己的眼线遍布禁军和御林军。
然而情分这东西,只会越用越少。拓跋破军死了这么多年,曾经受他相助的宗室和将领也不可能再死心塌地地帮她了。特别是钟儿死后,有些人连书信都不再回复了。
如今能让他们再为自己效命的砝码就只有一个了……那高高的皇位……既然自己的儿子坐不上,那拓跋焘的儿子和孙子也别想坐上!
乔女咬了咬牙,将绢帛裁剪成整齐的数条,然后在上面仔细地写下相同的数段话:
“拓跋焘已死,储君未立,宫中秘不发丧。先入平城者为帝。”
为了让这布帛更有说服力,乔女更是取出自己彷造的玉玺,用御书房的印泥用力地盖了上去。
同样的十五条布帛写完后,乔女深吸一口气。将布帛仔细地放入竹筒中,在用蜡封好,又将竹筒重新放入小匣子里。
做完这些,她像是精疲力竭一样靠在桌桉上。明日……这些竹筒便会被飞鸽送往各处。到时群雄逐鹿,拓跋焘和檀邀雨无论如何也不能全身而退了。
“钟儿……娘没用……没法手刃仇人……这是娘唯一能做的了。你在天上要保佑娘,让娘能为你报仇!让拓跋焘和檀邀雨为你陪葬!”
撇开宗爱和乔女各怀鬼胎不谈,叔允此时才是一脸茫然……
檀邀雨差人丢下一句话,但凡是来金吾卫的宫人统统羁押。叔允虽然不明所以,可他知道什么人不能得罪,于是便依言将送上门的宫人全都捆了。
这些宫人有内侍也有女婢,粗问之下在各宫当差的都有。起初叔允只是疑惑,可被抓的宫人一日多过一日时,叔允也慌了!
先不说他不懂云台观娘娘究竟抓这些人做什么,他一个金吾卫的小官,如今可是把各宫娘娘都给得罪遍了!
如今骑虎难下,叔允只能一咬牙,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审了再说!
于是这些宫人在被关押了三天之后,一个接着一个地上了刑架。
叔允不知道自己要审什么,于是就发挥了金吾卫的长项,纯打!
一边打一边问,“你招不招!招不招!”
被押的宫人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他们被叫来送信,信送到金吾卫就被扣下了!扣下头三天还好好地,之后就开始一道道酷刑!
宗爱有一点倒是没料错,这些人当真是三个时辰都坚持不住。既然不知道金吾卫要问什么,便开始竹筒倒豆子地说,连哪宫娘娘有脚气怕被陛下知道,于是每次侍寝都用药先泡一天这种事儿都招了……
叔允看着面前一堆杂七杂八地供状头疼不已。可他还算尽心,尽管是鸡毛蒜皮,却依旧逐一都看了一遍。
待到他读到其中一条供述,原本已经昏昏欲睡的脑子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如坠冰窟般,大热天的叔允竟打了个寒战。他也顾不上已经日头西下,扯着干哑的嗓子喊道:“备马!备马!
速去云台观!快!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