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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谢二人回仇池,秦忠志亲自去迎接。虽然当初最反对二人作为使节的便是秦忠志,可此番二人顺利归来,确实当得仇池国一声谢。。。
秦忠志眼睛虽小,心胸却不小。以丞相之身鞠躬致谢,反倒叫心中另有盘算的王谢二人有些愧不敢当。
待他们得知檀邀雨此时不在国中,肩膀明显地放松了一些。
这细微的变化并没有逃过秦忠志的眼睛,可他却没问,反而转移话题道:“听闻王五郎在北魏迎娶了崔氏嫡女。女郎临行前特意交代了臣,要在国中再为二位行一次婚礼,免得被怠慢了崔娘子,还以为我仇池是那不知礼数的小国。”
秦忠志这话,是同时说给王五郎和崔氏女听的。
一是卖王五郎一个人情,如今王五郎归不得建康,想要在王家操办婚宴是肯定没希望了。可若只在女方家行了婚礼,那和王五郎入赘何异?
二也是提点一下崔氏,仇池已今非昔比,若她仗着氏族嫡女的身份胡来,那仇池的法度也不是吃素的。
崔氏女显然听出了其中深意,对秦忠志道了句谢,“有劳秦相费心了。”
秦忠志笑得见眉不见眼,“三位先好生休息,待女郎从吐谷浑回来了,就为两位新人再行婚典。”
王谢二人哪儿还顾得上什么婚典?心里想得全都是崔氏车队里藏着的人,他们不敢多跟秦狐狸寒暄,匆忙辞别了秦忠志,往二人的住所而去。
王谢二人原本的院子不大不小,住两个人还算宽敞,可崔氏带了不少陪嫁的女婢仆从,瞬间就把小院挤满了。
仇池这边收到崔王结亲的消息时,秦忠志便派了人加紧时间扩建。可毕竟时日太短,此时也只有给崔氏临时住的小院将将完工。
这若放在往日,王五郎肯定要去寻人说道说道,他好歹是王家嫡支的郎君,怎能如此怠慢?怎么也该给他换个大院子。
此时却顾不上这些了。草草安排了崔家家仆的住处,王五郎便借口还有公事在身,急慌慌地让崔氏先去休息。
崔氏显然对王五郎的敷衍有些不满意,故意嘀咕道:“早知道嫁过来还要造房子,妾身就不该带这么多婆子女婢,和该领一批木匠瓦匠来仇池。”
王五郎的心思完全不在崔氏的话上,随口答了一句,“反正也住不长久了。”话一出口,就察觉自己失言了,转身又安抚新婚妻子,“的确是委屈了你,你放心,日后我定当补偿于你。”
崔氏也不是小门小户的教养,见夫君愿意体谅她,心里顿时便熨贴了几分。叮嘱王五郎早点歇息,自己便带着仆妇退下了。
崔氏一走,王五郎赶紧去了谢惠连的院子。谢惠连起于微寒,不惯人服侍,院子里本就没几个人。谢贵妃和袁郎君就都藏在他这。
王五郎见谢惠连依旧眉头紧锁,知他心中还在犹豫,忍不住催道:“人都被弄进来了,你可别此时打了退堂鼓!”
谢惠连也知道他如今是骑虎难下,可他一是觉得对不起邀雨,二又觉得事有蹊跷。
“秦相是何等周到的人,怎么会到了城门相迎,却又不送我等回来,将扩建的事宜交代清楚?”
王五郎也察觉到了异样,可他此时已经完全被建功立业迷了眼。一心想要重新在王氏一族面前展露自己的才华,让族老们看看,他王五郎并不比王七郎差!
被父亲和王氏一族认同的渴望,甚至超越了他对称王拜相的抱负!让他明知事不可为,却依旧坚持道:“秦相日理万机,哪能事事周到。如今檀邀雨不在国内,正是我们成事的好时机!你若不愿同行,便在这儿护着公主,我自己带袁郎君和贵妃娘娘去寻七皇子!”
七皇子一直住在山上,同鹿蜀等人研习山林耕种之法,公主年幼,显然不能同行,谢惠连便顺势留在了家中给王五郎打掩护。
仇池入夜后宵禁,会有守城军巡逻。王五郎曾经为城中布防出谋划策,对巡逻的路线倒是十分了解。
他们一路战战兢兢地到了城西的山上,摸到七皇子的住所后,发现屋内尚有烛光,王五郎大喜,偷偷上去叩门。
“七皇子,王五郎有事拜见。”
大约是没想到王五郎会来,七皇子开门时露出一丝讶异,待他看到王五郎身后的谢贵妃时,惶恐的神色溢于言表。
“皇兄他……难不成……?”刘义季竟一时语塞,不敢再言。
王五郎作揖,“事出紧急,七皇子可否让我等入内再谈?”
刘义季忙侧开身让几人入内,见到袁郎君时竟一时恍惚,“这位是?”
袁郎君忙跪地叩首,“草民乃是袁氏庶子,先皇后是草民的胞姐。”
刘义季迷茫地点点头,不理解为何袁郎君会出现在此处。
袁郎君这时才解开胸口前襟,将藏了一路的秘诏双手奉上。
“皇上此时身陷宫中,朝臣们皆以彭城王马首是瞻。草民为先皇后送殡之时,被皇上诏入寝宫,将此诏托付给草民,让草民务必亲手交到七皇子手中!”
谢贵妃此时忍不住落泪道:“七弟,你皇兄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宫中危在旦夕,皇上平日里最疼你,你可一定要救救你皇兄啊!”
刘义季接过还带着体温的诏书,赶紧扭开封蜡去看!他这段时间想了各种办法回京救人,可都不经推敲。如今只要有任何能救皇兄的法子,他都愿意冒死一试!
可真等他将诏书读完,人就像是丢了魂儿一样跌坐在榻上,“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会是这样……?”
王五郎没想到七皇子读完秘诏竟是这种反应,急忙问道:“皇上有何旨意?”
刘义季哆嗦着手指指着地上的诏书,“你们自己看吧……”
王五郎赶紧捡起秘诏,一目十行读完,也同刘义季一样委顿在地,“怎会如此……怪不得,皇上只送了公主出城……”
谢贵妃显然也没想到,自己不受重视的女儿,竟成了皇上唯一的血脉。
待她看到诏书上那行“令七皇子刘义季即日起兵南下。命檀道济集结湖陆军,沿路守军及石头城驻军,护送七皇子回京登基为帝”时,眼泪再也止不住了,“皇上这是打算牺牲了自己,为南宋江山择选新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