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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乾伸手就是一个隔空爆栗,“刚才不是还夸老夫能耐天上有地上无吗!变脸快得跟跑马似的!”
檀邀雨嘟嘟囔囔地不敢回嘴了,几个月不见,师父这隔空爆栗依旧这么疼啊!
“你表哥的生辰八字呢?”姜乾冲邀雨伸出手。
檀邀雨赶紧从怀里将生辰八字拿出来交给师父。由于此时有关两条人命,马虎不得,檀邀雨一直将这生辰八字贴身收着。
姜乾接过那竹片,就径直走进檀邀雨的房间,还不等邀雨跟上去,就在她的鼻尖前面,“嘭”地一下关上了房门。
“外面守着!”房间里传来姜乾的声音。
檀邀雨急了,“师父,我怕谢表哥的生辰八字有古怪,您可要小心行事啊!”
姜乾在屋里哼了一句,“真是群乳臭未干的小娃娃,不过是批个八字,居然就把你们都下成这样。老实看门……再让你的宫人给老夫也取一坛那个什么酃酒来。”
檀邀雨愣了一下,虽然心里担心,却依旧忍不住嘴角上扬。有师父在,云道生肯定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在门口守了半个时辰,秦忠志和子墨也闻讯赶来了。
等师傅出来,两人又向姜乾见过礼后。姜乾才皱着眉叹息道:“这真是天意啊……”姜乾挥了挥手里的生辰八字,“你这位表哥,是位拐点之人。”
檀邀雨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您是说……谢家表哥跟我一样?”
姜乾点头,“他并不是单纯的短寿的命格。他自身颇具才华,又出身谢家。因为你暗中抬举了他爹,为他的仕途铺好了路。他本该有一番经天纬地的作为。只可惜他这命格,注定活不过两年。”
在场的其他三人都愣愣地不知该如何反应。身为拐点之人,拥有扶正天道,逆天改命的能力,可同时又不得不每时每刻都从天道手中偷自己的命……这真的很难说是幸还是不幸……
姜乾还不等这三人将方才的消息消化完,就又甩出一个更大的道:“云道生原本并不是卜算者的继承人。可他因缘际会,算到了一个拐点之人,逆了天道,开了天眼……他将会继承老夫的衣钵,成为行者楼新一任的卜算者。老夫现在就得带他离开,否则他一直处在反噬之中,性命堪忧。”
檀邀雨闻言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人猛捶了一拳,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幸好子墨先一步扶住了她。
“师父您是说……我把师弟变成瘟神了……”
一辈子遭受天谴,再不能以真面目示人。曾经道袍翩翩的少年,以后不得不永远风餐露宿,破衣烂衫。除了能窥探天机,他因为反噬,将事事不顺,做什么都难以成功……
这种糟糕透顶的命运,竟然是自己一手推云道生跌进去的……
听檀邀雨叫地位尊崇的卜算者为瘟神,姜乾不太高兴,可却没反驳,“他当初让我给他师父带了封信,说他愿意奉你为楼主,且希望能在你身边多呆些时日,帮你顺利继任。当日我和你小师叔就有些担心。”
姜乾的目光带着无奈落到邀雨脸上,“你是老夫选中的拐点之人,他却不是。你能通过改变自己和他人的命运改变天道,云道生身为你小师叔的亲传弟子,本就有无限可能……只是老夫没想到,他竟被你直接改成了卜算者……”
檀邀雨僵在原地无法动弹,姜乾的话无疑是坐实了,云道生未来艰难的命运都是由她一手造成的。就因为她的一点儿私心……
她当初是怎么想的?怎么就被猪油蒙了心?只因怕母亲怪罪她,就不顾云道生卜算的风险?她又凭什么以为只要师父在,就一定能将云道生治好?
檀邀雨此刻只觉得自己快被内疚感给吞噬了……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姜乾看着檀邀雨惨白的脸上渗出豆大的汗珠,宽慰了一句道:“事已至此。也未必都是坏事。至少卜算者在行者楼内拥有的权利,便是楼主也比不了。”
檀邀雨嘴唇动了动,碍于师父的身份,没法将心里的话说出口。权利再大又能如何?头无寸瓦,身无长物的日子,同流民无异。卜算者的位置对云道生整个人来说,没有丁点儿的好处。
人真的能只靠为大义而活着吗?
子墨看檀邀雨被打击得有些魂不附体,心疼得不行。可他清楚檀邀雨最在乎什么,所以尽管不愿意,他还是替邀雨问道:“师父,谢惠连可还有救?”
既然云道生被谢惠连的命格牵连,无辜成了卜算者。那他此番牺牲也不能白白浪费了。
姜乾皱着眉,“不好说。毕竟剩下的寿数太短了。当初老夫为了改雨儿的命格,早早便去找她。花了十二年才将她从早夭的命格里拽出来。这位谢小郎君,需在两年内,始终逆水行舟,或可解一时围困。”
拐点之人的命就是这样。逃过一时,不代表逃过一世。就算两年后檀邀雨能保下谢惠连,也不能保证谢惠连第三年不会死掉。
秦忠志犹豫地开口道:“老先生,仙姬既然能将云道长的命数都改变。若是一直将谢家郎君留在身边,是否也能改变他的命数?”
姜乾瞧见檀邀雨明亮了一下的双眸,似有似无地点了下头,“应该是可以。雨儿如今的能力越强,能对周遭的人产生的影响就越大。或许可以救他一命。只是雨儿是要入行者楼的。她那位表哥,会愿意同去吗?”
檀邀雨没表态,强扭的瓜不甜。以谢惠连眼下对自己的厌恶,若是硬拉他上行者楼,可能只会适得其反。
子墨知道邀雨此刻肯定心如乱麻,伸手抚上她的头顶,“别慌。知道了方法,总比咱们盲人摸象要好多了。眼下还是先让师父去看看师弟。”
檀邀雨回过神,感激地看了眼子墨,立刻对姜乾道:“师父您快跟我来。师弟好几日未曾进食,人瘦得跟纸片儿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