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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刚惊喜地迎上前:“首长您来了?刚从市里过来的?早饭吃了吗?这是我山上逮的野猪,趁今儿有客人来,请隔壁肉联厂的老师傅帮忙杀了。刚杀好,正炖杀猪菜呢。”
夏兆元瞪了他一眼:“咋地?嫌我来太巧了?”
“哪能呢!”向刚愣是憋住笑,一本正经地说,“就算您没来,我也会留足您的份,回头给您送家去。”
“这还差不多。”夏兆元哼道,随即翘首往车棚方向瞅了两眼,“这种天气,窝在车棚里做杀猪菜,会不会太热了?”
“也就做一下,完了拿各自的碗来装回去,各自都在家吃。”
夏兆元听他这么说,头一点:“那行,一会儿我们爷俩喝一盅。我这趟来是有个事找你打听。”
向刚有点为难地说:“老爷子,喝一盅是没问题,不过可能不光你我。”
他把丈人、丈母娘今儿要来家里认亲的事说了。
夏兆元双眼瞪成铜铃大,心说卧槽!老子就是来找他打听这个事的,结果人不声不响地连丈母娘都搞定了。
“我说你小子,这么大的事,居然都不和我吱一声!要不是我今天有空找上门,你想哪天和我说?”
向刚笑着迎他上楼,边走边说:“您老是不知道,我这完全是瞎猫撞到死耗子……”
他从姚木的兄弟阿聪被金牙咬了一口说起,一直说到红小兵上山抓人、他答应姚木找萧三爷说明真相。
后续还没来得及说,那厢有帮活的军嫂喊“杀猪菜炖好了,大家快来排队盛啊”,大伙儿热烈的欢呼声,一下子淹没了他的声音。
不过就算他没说完,夏兆元七七八八地也拼凑出个大概了。
止不住摇头叹息。等欢呼声小下去、大伙儿兴高采烈排队领杀猪菜时,他拉着向刚避到安静处说:
“我活到现在,才第一次听说还有这样丧尽天良的事。老萧家的大儿媳妇,说起来也经常照面。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是这么一个人……不过这件事你做得很对,对于这种恶劣行径,必须严惩不贷!绝不能姑息养奸!老萧家必须给个说法!你且放宽心给你媳妇讨公道,有啥事我替你兜着。”
向刚鼻子一酸,啪得朝老首长行了个军礼:“谢首长!”
“谢啥啊,别的话一会儿再说,还不赶紧去拿碗装杀猪菜。我看再迟下去,锅底都要铲翻了。”
向刚一下又笑了:“您老放心,我留了一些,咱不吃大锅菜,咱回家开小灶。”
夏兆元被他这话逗乐了:“行!那上你家开小灶、啜小酒去!”
话音刚落,院门口传来“滴滴”的汽车喇叭声。
大伙儿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
这下错不了了——萧三爷俩口子登门认亲闺女来了!
萧延武俩口子一下车,看到站天井和夏兆元说话的向刚,愣了一下,随即欢喜地走上前和他握手:“小向,你也住在这里?那可真赶巧了。”
向刚:“……”
岳父大人您真会玩!你找闺女都找这儿来了,我身为你闺女的男人,不住这儿住哪儿?
又听姜心柔急切地问:“那个小向,你知道这个大院的军嫂里,有没有一个叫舒盈芳的?”
向刚:“……”
岳母您咋地也玩上了?
“噗哈哈哈……”夏兆元笑声洪亮,拍拍向刚的肩,意味深长地来了句,“看来,任重而道远啊!”
向刚抽了一下嘴,再一次郑重其事地和岳父大人握手:“那啥,你们要找的人就是我媳妇儿,我也是萧主任来我家那天才晓得的。我媳妇儿在家,昨儿和你们通了电话,就一直在等你们上门。要不咱先上楼?有啥话上楼再说。”
萧延武俩口子闻言,无风凌乱。
啥?宝贝闺女嫁的人原来就是给他们通风报信的小伙子?这真是巧合而不是故意下套坑他们?
话说回来,也怪他们自己,都到雁栖公社了,居然没问清楚娶他们闺女的人家姓甚名谁。那书记倒是左一口“刚子”、右一口“刚子”地称呼,小向+刚子,可不就等于向刚?
加上都是七一三的兵,如此浅显直白的线索,居然一直都没往同一处联系。
萧延武俩口子的表情别提多古怪。
不过相比之下,向刚做他们的女婿,要比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容易接受得多。
尤其是姜心柔,回过神就拉着向刚开聊,从楼下到楼上,短短几分钟时间,就俨然一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架势。
萧延武兀自跟在后头生闷气。闺女被这个男人拐跑不说,媳妇儿不过就是和人照了个面,也只顾着聊天不管自己了。
走在一旁的夏兆元瞅着这一幕,觉得莫名好笑。拉着他问起家常,好歹给小向同志分散点火力。
“你家老头子怎么突然跑承德避暑去了?往年夏天不也这么热,没见他说什么,今年兴致这么高?”
萧延武愣了一下,随即说道:“我以为老头子会等我几天,没想到已经去了。不瞒您说,他是去救人的。早先一批从海外归国、后来在几所知名大学任教的老教授,最近落实都被关在那一带。其中一个华大的物理系教授和老头子是拜把子兄弟。收到消息,老头子哪里还坐得住。这事儿他和我商量过,本来要我陪他去的。我临时来了海城,又耽搁了这么些日子,老头子大概等不及,自己跑去了。”
夏兆元点点头。他说嘛,依老萧那性子,怎可能因为吃不消京城的夏天跑去承德避暑,那不是古代皇帝的做派嘛,这年头可不兴这个。
说话间,一行人进了屋子。
盈芳和方周珍这会儿已经在厨房忙活开了,鼓风机的声音有点大,两人又唠着磕,一时没听到动静。
还是姜心柔忍不住对闺女的思念,不等向刚介绍先行跑进来。
“小婶!”方周珍看到来人,惊喜地喊道,“你们来了啊?小叔呢?”
“你小叔在外面和夏老说话。”姜心柔咽下喉口的哽咽,上前几步,视线灼灼地盯着灶台前的清丽姑娘,仿佛要把她印在眼里、刻进心里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