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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皇后见女儿如此,已是面如土色,立即道:“传太医,立即传太医。”
弘治皇帝急得跺脚,忙不迭站起,厉声喝道:“方才不是还说身体康健吗?”
宦官们七手八脚令公主平躺在榻,片刻之后,以周蓉为首的太医官们去而复返。
一听到公主殿下昏厥过去了,周蓉吓了个半死,战战兢兢,进了殿里,便感受到了陛下那焦灼又愤怒的目光,他忙是上前诊视,一群御医,围着凤榻,仿佛大难临头一般,又经过了望闻切问之后,周蓉却是傻了眼。
“如何?”弘治皇帝焦急的看着公主,厉声喝问。
“这……这……方才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发作了呢?老臣……老臣万死,想来……想来……或许是殿下染了风寒。”其实,这确实和风寒症状很像,可周蓉底气有些不足,因为发作的太突然,而且事先没有征兆,最重要的是,现在他若是再信誓旦旦,倘若再有个好歹,想来,何止是他这太医官到了头,怕是连性命都难保。
弘治皇帝哪里听不出的话外之音,什么叫做或许是染了风寒,现在自家女儿都病成了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有或许之类的字眼,弘治皇帝急得发抖。
一旁的张皇后面色惨然,猛地,她想起了什么:“方继藩前两日,口称……公主要注意身体,莫不是……莫不是他早看出了症状,若是他能看出症状……”
弘治皇帝立即道:“传,传方继藩,骑快马去,让他快马入宫!”
这寝殿里,霎时杀气腾腾。
周蓉等人,吓得魂不附体,忙是装模作样的继续诊视,他们其实都是极高明的大夫,只是现在突然遭遇了如此紧急的状况,虽各有自己的诊断,可毕竟没有太多把握,方才就因为信誓旦旦,而差点掉了脑袋,现在若是再将话说的太满,这不啻是拿自己性命开玩笑了。
于是众人各自相互对视,都是面面相觑,拿捏不定主意。
……
方继藩刚从张家兄弟买了地回来,放下了心,谁料还没回家,便被人半途截住,接着直接有人预备了快马,领着入了宫。
即便是过了午门,也没有人让他下马步行,一路疾驰,至坤宁宫。
在这半路上,方继藩心里就明白,宫中突然出现了紧急情况,而且召自己入宫,那么……一定和公主殿下有关。
想到要救人,他哪里敢怠慢,等进了寝殿,便看到许多宦官和女官聚在这里,乌压压的,都是手忙脚乱,弘治皇帝则是背着手在这殿中来回踱步,显得极为焦虑。
方继藩上前,还没开始打招呼,弘治皇帝便正色道:“方卿家,你前日为何说公主气色不好?”
大概是听到了动静,坐在榻上,缳首垂泪的张皇后也抬眸起来,凤眸泪光点点,我见犹怜状,方继藩竟有些认不出她了,上一次见她,还是举止端庄,雍容华丽;可今日,却面如雨下,憔悴无比。
张皇后抬眸,看着方继藩便道:“你既知道秀荣气色不好,而太医们也没看到什么异色,那么,你是不是知道她害了什么病?”
公主殿下,果然是病倒了。
张皇后的意外之意是,你方继藩说公主殿下气色不对,要注意身体,想来,你应当知道这犯的是什么病,那么……就你了!
张皇后满怀希望的看着方继藩,反而显得方继藩有些不好意思,张皇后则见方继藩有点不知所措,便自以为是方继藩露了怯,不由心生出些许的绝望,这方继藩看着如此年轻,还只是个孩子,小小年纪,怕是连医书都没看过,还指望他能治病?
其实方继藩倒不是吓住了,而是惊诧于历史上的细节竟是如此的吻合,他忙道:“臣想看看公主殿下的病情!”
事不宜迟啊。
张皇后略一迟疑,与弘治皇帝对视了一眼,他们显然对于方继藩有所顾虑。
只是……
眼下御医们束手无策,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让方继藩来试一试吧。
方继藩上前,便见几个御医在榻前窃窃私语,他大抵看了看躺在榻上的公主,公主面上通红,显然是高烧所致,方继藩试着伸手在她额上抚了抚,一旁的宦官顿时惊恐地咳嗽道:“咳咳……不要乱摸。”
说着,连忙在公主的额上垫了一块香帕,才道:“这样就可以了。”
方继藩眼睛都直了,隔着香帕来试体温,那我特么的要把脉的话,是不是还得拿一根线来做媒介,引线把脉?
“摸啊。”宦官催促。
方继藩不摸了,道:“摸不来,不摸了。”
“你……你……”宦官瞪他一眼。
“不过……”方继藩背着手,高调地宣布:“我已知道公主害了什么病了。”
语不惊人死不休!
其实不需要把脉和抚额方继藩也知道,关于这位公主殿下的夭折,后世的学界有过讨论,认为她这是一种较为特殊的病毒性感冒引起。
这个时代即便是王公贵族,或是天潢贵胄,却因为对病理的认识不清,有时一个感冒从而致命,也是常有的事。
一听方继藩竟已找出了病因,几个御医停止了讨论,纷纷围拢上来。
弘治皇帝和张皇后也焦急地走上前,定定地看着方继藩。
虽是被这么多人盯着,但是方继藩脸皮厚习惯了,依旧还保持着信心满满的样子。
周蓉深吸一口气,看着嘴上无毛,显然办事不牢的方继藩,不由有些狐疑,自己束手无策倒也罢了,方继藩这个家伙,显然更不靠谱,公主殿下的病,可不是开玩笑的啊,大家都在一条船上,出了差错,大家都要玩完,谁都跑不掉。
大夫这个行业,靠的可是经验,方继藩有经验才有鬼了。
周蓉道:“方公子既有论断,那么还想请教,公主殿下所犯的,是什么病?”
方继藩心里踟蹰了,总不能说是病毒性感冒吧?得想想才好,有了……
“这是脑疾。”
“脑疾?”周蓉一头雾水,不对,这不像是脑疾的症状,脑疾会高热吗,你把老夫当白痴?他定了定神:“方公子何以有此论断?何况老夫看方公子并未把脉,就如此言之凿凿,是不是太过武断了?”
他提出了这个疑问,令方才还有一些希望的弘治皇帝顿时泄了气,张皇后更是缳首,轻拭眼泪,心里更加绝望。
方继藩则是信心满满地道:“我方继藩十几年来研究脑疾,再熟悉不过,所以一看便知,哪里需要把脉。”
周蓉等人顿时吹胡子瞪眼,这样吹牛,你不害臊吗?
便连弘治皇帝和张皇后,也都怒视着方继藩,到了这个时候,十万火急,你还瞎掰?
好在周蓉提出了所有人的质疑:“方公子年纪不过十数岁,却研究了十数年,这……未免言过其实了吧。”
“你懂个P!”方继藩却是理直气壮地道:“其实是被研究。”
“被研究?”老御医有点儿恍惚,无法理会方继藩的意思。
方继藩似乎觉得这老御医实在有点不开窍,很努力地想到了一个词:“久病成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