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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蓬的眼中,冷芒一闪一闪,隐约间还有一丝丝的杀意,而不知不觉间,右手的指甲,已经变得一片乌黑,与他那一头的白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刘裕,咬着嘴唇,沉声道:“刘裕,你不要不识好歹,加入我们神盟,足够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你穿越千年而来,不就是想实现你所在的那个世界吗,不就想让人间成为你想要的那样吗?要实现你的目的,你必须要有两样东西,一是权力,二是寿命。”
说到这里,他看着刘裕,冷笑道:“我承认,你的身体恢复能力远远超过常人,我更承认,你的体内有一股隐藏的强大力量,在生死关头,可以用出来,无论是淝水之战,还是乌庄之战,又或者是广固一战中直面黑袍慕容垂的时候,我都亲眼目睹过你这可怕的力量。只不过,这力量再强,也不过是凡间之力,与天神大仙们拥有的九天之力,仍然相差甚远,甚至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谢玄不禁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修成正果,羽化成仙之后,就可以有着天地的力量,人间的万事万物,包括你这个后世之人,不过是蝼蚁一样的存在,一脚就可以踩死,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就算在人间拥有一切,又能如何,如果没有这种天地的力量,一切都会给夺去。”
谢玄的眼中闪过一道冷芒:“就象你这次回到建康之前,电闪雷鸣,风雨大作,在这样的天地之力面前,你的生命都是无比地渺小,如果不是因为巧合,说不定你早就给雷电所噼中,成为一具焦尸了,你见识了这样的力量,难道没有一点敬畏之心吗?”
刘裕平静地看着他说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说得太快太急,谢玄突然开始咳嗽起来,一边咳,一边从怀中摸出一方手帕,放在嘴边,即使是成了斗蓬,这种名士才特有的矫情和做作,也没减掉半分啊,可见,这些世家子弟们深入骨髓的习惯,已经是不可改变了。
刘裕轻轻地叹了口气:“斗蓬,我突然间觉得你很可怜,刚才在这里高谈阔论,讲什么天地之力,羽化登仙之类的,可是实际上,你不仅成不了那高高在上的天神,反而跟那黑袍一样,因为服食了禁药,逆转时光,看起来似乎是返老还童,但只是容颜上如此,实际上你的内脏,你的身体,在加速地透支,衰老,这也是你这回铤而走险,不惜挑起妖贼作乱,让他们强攻建康的原因吧。”
谢玄的身子微微地抖了一下,手中的那方手帕突然随着这个抖动,落到了面前的焦尾琴上,古朴的琴面,顿时沾染上了几滴紫黑色的粘液,而谢玄的那一头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也随着这一下的抖动,变得披散开来,遮住了他的那张丰神俊朗的脸,而就在头发垂下的同时,几张残破的皮肤,也跟着落到了琴面之上,透过这一头白发,突然可以让人发现,这张脸上,尽是脓液与囊肿,让人看了直接恶心就想吐,从无比的英俊,如同神仙也似的人物,变成这样一张丑恶肮脏,让人不忍卒睹的脸,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
谢玄大口地喘着粗气,举起了袍袖,遮住了自己的脸,只剩下两只仇恨的眼睛盯着刘裕:“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刘裕摇了摇头:“这是阿兰临死前才告诉我的,她的驻颜之法,永保青春与绝色,是靠了天道盟在她少女时给服下的蛊丸,而这蛊丸有其巨大的毒性,副作用,经年累月间,会不停地毒蚀你的内脏,慢慢地,皮肤就会变得到处是囊肿脓包,阿兰就算死的时候,也要盖住自己的脸,就是因为不想让我看到你现在的这副模样,同样的,黑袍靠了这些邪力,有了超过常人的天生神力和智慧,但实际上,返老还童的时候,就是死期将至之时,越是看着年轻英俊,就越是离毒发不远了,而这,就是你们天道盟这些大魔头们无法逃避的宿命!”
谢玄突然吼了起来:“不,我不会这样死的,我不服,只要有了你,只要有了你的身体,我,我就会…………”
他说着,勐地一跃,千古名琴焦尾,竟然在他这一下的爆发之力下,断成了两截,而谢玄那枯瘦的手爪,如鹰爪般探出,直取刘裕的面门,紫黑的指甲内,充满了腥臭之味,而刚才还保养得如同少妇的莹白如玉之手,这会儿也是到处皮肤龟裂,一道道的口子,都在流出各种脓液出来。
王妙音惊呼一声:“裕哥哥小心!”不自觉地上前一步,似是想要拔出腰间的兵器。
刘裕微微一笑,轻舒猿臂,搂住了王妙音的腰,轻轻一拉后腰带,尹人反倒是向后退了三步,把那娇躯,完全脱离了这一爪的爪风范围,四目相对,尽是浓情蜜意,心意相通,只剩下刘裕轻吟的这句话:“我永远会挡在你的面前,妙音。”
当王妙音站定之时,刚才那阵阴风鬼气,已经消失不见,太庙之中,变得空旷,而谢玄的身体,无力地倒在地了上,这会儿的功夫,他的整个身体,在迅速地收缩着,如同一具干尸,遍地都是他身上流出的脓液,几乎要把他溶化在其中。
即使是王妙音,也不免花容失色,继而惊呼起来:“玄叔!”她冲动地想要上前,毕竟那曾经是儿时胜过父亲一样的叔父,也是这个世上除了娘以外至亲之人,眼看着就要这样终结,她还是放不下这份骨肉亲情啊。
谢玄突然大吼道:“不许过来!”
王妙音的脚步,瞬间停住,而刘裕也轻轻地拉住了她的玉臂,让她无法向前一步,这时候,她那绝色的容颜上,已经是泪水成行,只能声声唤道:“玄叔,玄叔,你,你要撑住,我,我去为你延医!”
谢玄惨然一笑:“太晚了,刘裕,终究还是让你看穿了,我和慕容垂一样,都输在了你的手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