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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海潮珠?
辰天对此再三沉吟,心底骤然掀起一片波涛,转念想起这正是沧汐天下的精核,更是自己不远万里而来的关键。
据传,江月海潮珠乃是沧汐天下的气宗,也是最大的福地洞天。
沧汐殷氏正是凭借江月海潮珠,屹立万年而不倒,培育出一代又一代超凡修士,以致域外天魔都不敢现世。
但按理说,如此重要的稀世珍宝,必然被沧汐殷氏严防死守,究竟是谁将其从容盗走?
最后又是如何被沧汐殷氏夺回去了?
辰天很好奇,感觉接下来的一番闲谈注定不平凡,其中必有蹊跷。
夜色深邃。
晚风吹动檐角风铃,叮当作响,楼下行人如织,一片喧哗。
“不是别人,正是南巴蛮的酋长流黥。”柳依依坦言相告,絮絮又道,“当初沧汐殷氏调动大量望气之士,掘地三尺,终于在西域找到线索。”“世人皆以为接下来必有一场恶斗,却不料事态陡转急下,江月海潮珠居然就在一名小孩子手里,他当作寻常石子,猎兽捕鸟,全然不知沧汐天下正因此云卷云涌
。”
“这——”辰天满脸错愕。
他万万没想到事态如此荒诞,若非柳依依一本正经的陈述,他当真以为只是笑谈。
一介天下精核,居然沦落成猎兽捕鸟的寻常石子?
辰天怎么想都感觉很诡异,细想之下,又很快意识到其中的端倪。
“流黥大费周折盗出江月海潮珠,究竟所为何事?不会真的只是一时兴起,有意戏弄沧汐殷氏吧?”
“我也不知道。”柳依依耸了耸肩,“此事早已过去几千年了,直到现在,世人也不理解流黥此举的动机。”
“但依我之见呐——”
说到这里,柳依依放下茶盏,欠身紧盯辰天,郑重道:“有些人,只想看到世界燃烧,即便珍如江月海潮珠,在他眼底也不过是挑动天下纷争的玩物而已。”
南巴蛮。
流黥。
辰天听完柳依依平静如水的讲述,对两个关键字突然有挥之不忘的印象,一道彻底陷入癫狂的身影也随即浮在脑海,入木三分。
不管是流黥本人,还是他所笃信的幽冥修罗,辰天都从中感受到一股浓烈的邪气。
玩世不恭,天生妖孽。
辰天虽然从未没见过流黥,但在这一刻,清晰而深沉的认知再也抹不掉了。
“有点意思。”辰天收拢思绪,抬眸看向对案的柳依依,“平常修士追求证道长生,无不讲究天人之和,至少在明面还要掩盖一下心底的戾气。”
“流黥倒是不同寻常的异类,反而走向另一边的极端,彻彻底底的与天下为敌。”
“尚公子想见他?”柳依依怔了怔。
辰天浅笑:“柳姑娘有门路?”
“南巴蛮处在极西之地,算是化外孤岛,距此不知几万里,我呀,爱莫能助喽。”
“那你……”辰天没好气的瞪她一眼,续上话茬,“流黥有意搅动天下风云,算是现存秩序不折不扣的挑战者,以我家城主的作风,应该拉拢流黥共举大事。”
“必不可能。”柳依依想也没想,摆手否定。
辰天点头:“确实有些不靠谱。”
两人深知南巴蛮流黥乃是单纯的恶人,只要可以点燃战火,根本不在意沧汐天下谁人在为主,他当然不屑与任何人合作。
辰天据此忽有感触,天地既有阴阳,那极致圣人的对立面便是极致恶人,如同圣人无差别的博爱,恶人也是无差别的凶暴。
譬如雷霆雨露,降临万物,无差无别。
“行了行了,闲话聊得差不多了,赶紧想想怎么潜入林家行馆吧。”柳依依起身,凭栏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
也不知今天是何日子,赶赴林家行馆的达官显贵络绎不绝,以致门前的小童忙得脚不沾地,拴马石更是没空过。
此时一队锣鼓吹吹打打的沿街而来,两列皂吏举着回避与肃静的牌子走在前面,其后又紧跟百余衙役,手中各持乌鞘鞭与乌扇尾枪。
浩浩荡荡的仪仗占据主街,立即引起众人的注意,无不退让。
一柄高盖黄伞在簇拥之下停在林家行馆的朱门,待陆续敲响十三棒锣后,官衔牌也跟随高盖黄伞落正,于是众人齐齐跪拜,高声大呼:
“微职参见城主大人,恭祝千秋,武运昌隆!”
“微职参见城主大人,恭祝千秋,武运昌隆!”
声震屋瓦之余,一名年轻人掀开门帘,走下大轿,絮絮叨叨的又说些客套话,最终率先踏入林家行馆。
这排场很大,乌泱泱的一群人涌入朱门之后,大街久久才恢复畅通。
毕竟十三棒锣,代表文武官员军民人等齐回避的意思,自然谁也不敢冲撞姑苏城主的车驾。
“城主罗勇丰有这么年轻?”辰天迟疑,忽然又道,“城主都大驾光临了,林家小少爷也不出来迎接?”
孤织在姑苏城遍布眼线,柳依依又身为话事人,深知其中秘闻。
她瞟了瞟车驾,随口解释道:“现任城主罗勇丰比他的祖辈更加不知进取,整日耽于酒色,已经很久踏出城主府半步了。”
辰天听她话里话外很是鄙夷,显然对自己扶持的继承人很不满。
不过在辰天看来,姑苏城内的世家门阀一个比一个根深蒂固,没有雷霆手段,柳依依投入再多心血也没用。
“刚才下来的年轻人,其实是城主府最近新招募的军师参赞,名叫吴英哲,多多少少还有点能耐,他对罗勇丰而言算是一根救命稻草。”
耳听于此。
辰天点点头。
他觉得吴英哲肯定有点本事,不然吴英哲以军师参赞身份替代城主赴宴,若非身怀绝技,达官显贵也不会对他如此客气了。
“走吧,我们也进去。”辰天理了理衣领,转身下楼。
柳依依怔了怔,快步追上:“大摇大摆的直接进去?真当司门只是人畜无害的摆设?”
“怕什么?”辰天以手插腰,笑吟吟的看向柳依依,“今天乱七八糟的宾客这么多,仪仗随从更是不少,谁会注意?”柳依依看辰天不像在开玩笑,只得乖乖挽上他的胳膊,咬牙道:“稍后若是被乱棒打出,我肯定转身就跑,你可别指望我回头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