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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有缝合尸体的棺材很快运回平沐关,与之相随还有一封仔细斟酌字眼的汇报文书,言语不多,但看得殷建元深深蹙眉。
辰天以礼相待,还回尸体了?
态度还格外谦卑?
别说殷建元,甚至素来以智谋著称的殷筹,也是满脸疑云,一时间猜不透辰天此举的深意。
要知道,永泰城可是沧汐天下第一座被狮鹫大规模空袭的城池,死伤极其惨重,仅是昌河决堤,即有三万余人被水淹死。
加上大轰炸之后的各种次生灾害,八十万平民锐减到六十万,哀鸿遍野。
更何况,与辰天不清不楚的仙音阁童若然,也在此次空袭之中昏厥不醒,险些身死。
如此种种,辰天居然都忍下来了,最终仍将罪魁祸首的尸体礼送而回?
殷建元与殷筹面面相觑,顾视之余,均看到对方满脸诧异的神色。
待到焚香烧至大半,殷筹终于开口试着说:“当前战局对辰天极为不利,他此番所为,很可能是在向本部示弱示好,以求战事缓和。”
“很有可能。”殷建元点点头。
战场气节,这东西确实存在于世,但他感觉这种容易被传为佳话美谈的东西,还是实力相当之时才有效。
那辰天此举,无疑是在向本部释放缓和的信号,毕竟现在的战局进入对峙阶段,不妨在舆论宣传之上做点表面文章。
“上次抓的探子还在么?”
“回禀主帅,大多还健存。”
自从殷建元入主平沐关与姑苏城,不仅在军事之上大动干戈,其余手段也没落下。
首当其中的当是谍报人员,据据知事堂的全面摸排,逮捕不少鬼灯组织的成员。
这些人嘴硬虽撬不出有用的话,但大多熬不住轮番上阵的酷刑,死伤殆尽。
当然,逮捕行动进行到半途,因为殷建元有意侵吞林家流沙商会的财产,范围扩大了。
只要姑苏城之中的世家望门稍有不顺,一顶通敌的帽子便扣下来了,上行上效之余,最终也牵连不少平民百姓,搞得全城人心惶惶。
“伤重的全杀了,乱七八糟的人也全交由辰天,他不喜欢收纳平民么?牧野周围的农户也全送给他。”殷建元俯望躺在棺材的殷建承,心头发堵,满脸尽显杀气。
殷筹听后怔了怔。
原来主帅打算以礼还礼。
殷建元的这番话虽然很笼统,但殷筹明白其中深意,牧野滩涂附近栖息不少农户,若是留在原处很可能为辰天所部提供给养。
现在抄其家财,再把多余的人口送向辰天,反过来倒可以消耗他本就不多的粮草。
同时,这也能体现本部对殷建承的重视,毕竟九千农户对等交换,殷建元也好在沧汐殷氏的内部有所交待。
殷筹深知其中内涵,拱礼而退,迅速发布命令,再次引起一片民怨沸腾。
与此同时。
辰天正在牧野滩涂视察工地,坞堡的建设工作很快,一天一个模样,短短半个月之内,自水边上已经耸立一座巍峨的要塞。
四四方方的回字型很端正,其中心还竖起一座笔直的望楼,远察万丈。
取土留下的大坑被再次利用,引入自水形成护城河,最终还在水边修筑一码头,运兵大艟不必换乘,完全可以驶进坞堡进行补给。
鳞次栉比的建筑,还有层层叠嶂的屋檐,共同构造牧野严密的防御体系,让人再也看不出先前草木横生的蛮荒模样。
辰天站在露台俯望炊烟缭绕的城寨,不得不感慨平民百姓最会创造奇迹,即便天帝降临,也难只手修筑覆压二三十里的堡垒吧?
辰天走走看看,发现营房附近居然已经开有菜圃,蕹菜也正是俗称的空心菜,长得极为茂盛,绿油油的很是喜人。
据民夫所言,牧野滩涂的土质很肥沃,乃是罕见的黑土,同比黄旦城一亩麦田,至少可以增产两成。
如果再有合坤门的玉露液仔细浇灌,亩产千斤也不是问题,不依赖后勤补给,也可以随便养活斜月谷九万民夫外加万余士卒。
辰天对此倒不是很在意,因为他根本不缺粮草,刚刚收纳百余名草木花仙子之时,地气大为滋养,上季夏粮的产量极其惊人。
甚至在联子辛的建议之下,辰天还命令在溶洞也修筑四五座粮仓,逾越万石。
哪怕是外面的粮仓被狮鹫军团炸得粉碎,又被洪水冲毁,永泰城也可以据此撑到下一年。
更何况,穿山派李芥也传来消息,说是林叶两家的祖坟越挖越不对劲。
叶家倒还好,只是金银珠宝特别多,毕竟叶家世代在姑苏城为官,敛财不少。
可林家却是大为不同了,祖坟之内尽是粮食,还有堆积如山的盐铁,简直累死千头青牛也搬不完。
所以辰天据此向麾下民夫大发福利的同时,也很疑惑于林家这是要整那一出。
最终他与庞兴云思前想后,觉得林家所谓的祖坟,其实乃是流沙商会秘密贮藏的财库,毕竟谁也想不到林家冒着不敬先祖的风评,暗藏大量财富在此。
至于为何不选择贮藏金银,两人都认为乱世之中,还是粮食与食盐更为有价值。
简言之。
偷采灵石矿脉的李芥立大功了,竟然出乎意料的挖到林家最后底牌。
现在别说让辰天占据牧野坞堡扼守斜月谷三个月了,哪怕三年,他也满怀信心。
“意外之喜,来得太突然了。”辰天笑了笑,绕过檐角走向西厢营房。
刚刚迈过券门,他看到一字排开的马厩铺出千丈,络绎不绝的民夫正在喂养马匹,卫安踱步其间,乐得合不拢嘴。
“参见神尊!”
“行了,瞧你那点出息。”辰天戏谑的拍了拍他肩膀,“不就缴获三千牲口吗?高兴成这样?”
“这可不是普通的牲口,它们可是赴汤蹈火的兄弟。”卫安咧嘴笑得开怀。
当初辰天刚刚抵达前线,正巧遇见奋武将军殷飞携带骑兵驻扎在断崖之上,南厢军与永泰军合围不到十日,殷飞最终与临江城少主王修格跳崖逃生。
残存剩下的战马,当然被辰天毫不客气收下了,而时字营的卫安正是骑兵主将,当然满心欢喜。
加上最近又从雁山雪原购得一大批战马,最终挑出三千良驹,属于永泰城的重装骑兵也总算瞧得一点眉目了。
说起战马。
这还真是永泰城的硬伤。
毕竟永泰城刚刚兴起半年不到,底蕴终究比不过经营千年的各大城池,良驹战马少之又少。
曲巳监再怎么本领通天,也要等马匹一年一胎的孕期,再加上驯为战马,至少也要两年方才正式产马。
“要不是北草溪商队通过枷阳关受到袭击,肯定还能再多带回来两千马匹,太可惜了。”卫安扼腕叹息,恨不得将那伙贼人大卸八块。辰天被他这幅痛心疾首的模样逗乐了,莞尔道:“你就知足吧,本部泉台在枷阳关与北域殷氏知事堂斗得暗流涌动,李承锋抽出时间护送商队实属不易,哪能万无
一失?”“那倒也是。”卫安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