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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谅她第10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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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吃了几口,走出冷藏库,来到外面的甲板,再次爬到是救生艇上,爬着喝塑料篷的浮冰水。

    靠着一口水一口饼干,一连吃了三包压缩饼干,总算是有点儿饱腹感。

    填饱肚子,这才正式查看远鹰号的情况。

    轮机室里还有大量备用柴油,都是用密封罐保存起来,厨房里是没有吃的了,但还有大量的煤炭。

    连煋跑到机舱底下的燃油舱查看情况,油箱全是油渣,要重新开船,得把油箱重新清理了,再引入新油才行。

    此外,现在船舶各个零件生锈的生锈,磨损的磨损,需要用润滑油重新润一遍。

    连煋又跑去看货舱,那六十吨的黄金还在,是当年她跟着姜杳去打捞古沉船捞上来的。

    要看船能不能发动,得先用润滑油润一遍各个零件才行。

    连煋到器械舱找到润滑油,每一罐油如一般水桶大小,都用密封器装起来。

    她提着润滑油,找来刷子,所有刷的器件全都刷上油,该修的地方也尽量修。

    一直干活儿干到天快黑了,匆匆去洗手,在船上找出鱼竿,准备钓几条鱼当晚饭。

    鱼竿是多功能性的海钓竿,钓竿很长,鱼线、轮轴也都是还能用,可惜是没有鱼饵,要学姜太公愿着上钩,几乎是不可能。

    连煋暂时放弃钓鱼这个选项。

    到仓库重新找到一把抄网,拿上一袋压缩饼干,回到小救生艇上。

    坐在救生艇里,捏碎压缩饼干,洒在水面。

    眨眼间功夫,微漾水面冒泡,浪圈一圈圈摆开,水花之下,一条棒花鱼闪动轻摆,鱼唇张张合合,快速吸入漂浮在水面的饼干屑。

    连煋握住抄网手柄,网兜朝水里猛扎,那棒花鱼瞬间被网兜俘获。

    她捞上来鱼左右细瞧,认出这是棒花鱼,也叫做北极茴鱼,肉质鲜美,在食用鱼类中算得上是名品。

    棒花鱼放入塑料篷兜成的袋子中,舀了点水进去。

    这里是鲜有人踏足的天涯海角,水中的生态圈勃勃生机,鱼类丰富,连煋没花费多大力气,捞上来五条大鱼,全都拎到远鹰号的厨房去。

    远鹰号是姜杳手下的货船,设备完善,厨房厨具一应俱全。

    查看调味品,酱油、醋、味精这些过期太久,不能吃了,只有盐巴还能用。

    连煋往炉灶内放入煤炭,找到的几个打火机,全都没气,打不出火来。

    按船上的惯例,为了以防万一,船上还会备上一副火石火镰。

    火石火镰是古代的生火器物,火镰是一把弯镰刀状的钢条,用火镰上的钢条与火石摩擦生热,再向下猛烈抽打火石,就能产生火花。

    连煋从没用过这东西。

    她先去物资舱找来一件羽绒服,撕开外层,取出内层的羽绒毛,羽绒毛垫在火石下方,再不断用火镰与火石摩擦,猛击,抽打。

    技巧生涩弄了二十分钟,最后一次抽打时,钢条猛烈击打在火石上,瞬间火花飞溅,点燃了底下的羽绒毛。

    火,生起来了。

    连煋丢掉火镰,报纸撕成条,把火花引到炉灶中。

    烟雾腾腾,温度攀升,花费了十来张报纸,炉内的煤炭彻底燃起来。

    连煋就这样煮了一锅鱼肉,坐在厨房吃起来。

    她点起了煤油灯,昏暗泛黄灯光笼罩她身上,她是方圆千里唯一一个人,煤油灯是方圆千里唯一一盏亮光。

    吃饱喝足,连煋回到船长休息室,床都还在,被子霉味很重,一掀开如同打开了一间尘封许久地下室,味道很呛。

    连煋担心钻里头睡觉会得肺炎,卷起被子和床单,全都丢到外面的廊道。

    去物资舱找来几件羽绒服,这些羽绒服都是密封袋压缩起来,没有发霉,也没有异味。

    她把几件羽绒服铺在床上,就这么和衣而睡。

    接下来三天,连煋都在修修补补。

    将船上许久未动的机械检查了个遍,哪里螺丝松了,哪里该抹油了,哪里该敲锈了,哪里的电线坏了,全都一一修整。

    到了第三天,终于把发电机开动起来。

    她把不必要的线路都关了,只留下首舷尾舷的航向灯、船长休息室、驾驶舱、厨房和走廊的灯。

    在这片冰冷海面上沉寂了三年的远鹰号,终于亮起了光,像冬眠的巨兽,在连煋一针一线的缝缝补补之下,逐渐苏醒。

    夜幕缓缓降临,连煋跑到甲板上查看航向灯的照明情况。

    爬上最高的船桥,朝四周看去,整片海洋被夜色笼罩着,船上的孤灯挑尽漆黑海域,寂寥而坚韧。

    发电机顺利启动后,连煋又修了一天的船。

    觉得一切都差不多了,连煋尝试看看能不能把船开起来。

    虽然无线电设备都损坏了,导航卫星系统接收机、电子海图、雷达反射器等设备都用不了,但船舶的主动力系统还在。

    只要有足够的柴油当做燃料,船就能开起来。

    连煋发动引擎,先做了个舵效测试,检查舵机是否正常。

    随着引擎发动,轮机室传来低沉鸣响,螺旋桨开始运转,船体缓慢随着舵机转动的方向而移动。

    她一个人要开这么大的船,完全忙不过来,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半用。

    她转动舵机,让船向着逆风方向前进。

    这个时候得收锚了。

    放开舵盘,匆匆跑向锚链舱,启动锚机,让锚杆在准备抬起的状态,又再次跑回驾驶舱,稍微提高船速。

    终于,深扎于海床底下的锚爪被拉出,锚机上的齿轮缓慢转动,长长的锚链被拉直,最后被卷进锚链舱的绞盘中。

    按照正常情况,锚链收上来后,还去清洗整理,做好涂油防护,但连煋暂时忙不过来,就这么搁置着。

    船终于起航,连煋一个人来回奔波于驾驶舱和轮机室调整设备。

    无线电设备没法用,电子海图开不起来,船舶也没办法设置自动驾驶,连煋只能是手动掌舵,随时盯着舵机,方向稍有不对,就得转动舵盘来调整。

    不管怎么说,船总算是开起来了。

    连煋按照磁罗经来辨认方向,一路向南扬帆破浪。

    船舶的定位系统全部损坏,她试图修,毫无头绪,修理这些无线电设备不是她的强项,稀里糊涂修了一番,也不见起色。

    没有定位系统,没法导航,只能就这么开着。

    船这一开,就开了将近一个月,连煋月经都来了一次了,也没遇到别的船只。

    远鹰号是姜杳的船,船上有不少女船员,物资仓备有成箱的卫生巾,连煋拿过来看,这些卫生巾的保质期都是四年,还可以用。

    船上各种设备都基本正常运转,净水设备,热水器等都能正常使用。

    最苦恼的是无线电设备。

    主要原因在于连煋不会修,她对这方面只懂些皮毛,拆开电机,电控板上花花绿绿的导线看得她眼花。

    硬着头皮修,越修越乱。

    拆开再组装,组装好后,发现地上还剩下几颗螺丝和几条花线。

    又过了一个星期,误打误撞把卫星天线安装好,居然意外有了微弱的信号。

    连煋连忙拿起船上配套的海事电话,尝试拨出连嘉宁的号码,这个号码她一直记在心里,已是滚瓜烂熟。

    连煋自己也没想到,电话一拨就通了。

    “喂,你好。”连嘉宁的声音经过电流的处理,传过来有些失真,但连煋还是一听就听出是母亲的声音。

    “妈,我是连煋!”连煋大声喊道。

    那头的连嘉宁惊怔,旋即又反应过来,“元元,你在哪里呢?”

    “我还在北冰洋,具体哪个位置我也说不清楚,我在一条船上,叫远鹰号,是姜杳的船,现在船上只有我一个人。”

    “你那边能发送位置吗,妈妈去接你。”连嘉宁过于激动而声线颤抖。

    “无线电设备都坏了,我正在修,不知道能不能修好。”

    这都一个多月过去了,连煋迫切想知道连嘉宁情况如何,汪赏炸掉营地后,伤亡又如何,“妈,你到底怎么样了?”

    连嘉宁:“妈妈没事呢,你呢?”

    连煋以最快速度说道:“那天,汪赏用一张你的字迹的纸条骗我离开营地,我去找到她后,和她说了几句话,她就把营地炸了,之后打晕我。”

    “我在一艘救生艇上醒来,漂了一天一夜,意外找到了远鹰号,我现在开着远鹰号向南,但无线电设备坏了,我也不清楚现在的具体位置。”

    连嘉宁喜极而泣,“你还活着就好,还活着就好。”

    连煋将远鹰号的船号、无线电识别码,以及将现在潜水表上显示的经纬度坐标告诉连嘉宁,以便她来找到自己。

    随后,连嘉宁简要讲述了一个月前的事情。

    原来,连煋带军队进入营地的前一个星期,汪赏就来到基地了,基地里有几艘民用潜艇,汪赏让大家都下到潜艇中,就蛰伏在营地不远处的水中。

    等到军队的人差不多到齐了,汪赏打算炸掉营地和潜艇,和大家同归于尽。

    连嘉宁提前得知了她的计划,在起爆前,她带众人躲进海底的沉管中。

    海底的沉管建设进入已初具规模,两端已封水,入口就在冰面上。

    从冰面顺着直梯下去,就能进入真正的海底隧道。

    建造计划和进度一直都由连嘉宁这个总工程师来把握,她没将沉管已封水的事告诉汪赏,导致汪赏根本不知道,水下的避难所壳子已经建成了。

    那天,汪赏说自己要上岸一趟,连嘉宁猜汪赏可能要同归于尽。

    她和赵源兵分两路,她带潜水艇内的科学家和工作人员先转移到沉管内,赵源则是去告知军队的人,赶紧撤离,与他们一同进入沉管。

    千钧一发之际,士兵们训练有素,几分钟内就跟着汪赏撤离。

    汪赏按下起/爆/器,整个冰面瞬间裂开,营地里那艘破冰船也爆了,在冰天雪地中火焰张天。

    万幸的是,虽有不少人受伤,但无人死亡。

    互通了信息,双方紧绷的心弦都松懈下来。

    还好,还好,大家都还在。

    连嘉宁把座机听筒递给邵淮,“你和元元说两句吧,我去看看能不能在卫星系统中,找到远鹰号的无线电识别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