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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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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根烟很快被抽完,快递小哥把烟屁股扔到地上,用脚把火星踩灭。

    “那墙上的紫黑色印迹,都是精神病院的疯子自残用血弄上去的。它们看着好像有自己的规律,就像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语言,可是没有人能够解答。有个特立独行的语言学家,想过解读那些精神病人的语言,可惜他一个人在那些病人的房间里,呆了一个月之后,也患了疯病。”

    “经常会一个人自言自语些什么,后来经过治疗他的病症稳定了许多,可是对那些精神病院房间里的事,还有他想要解密的那些精神病人的语言,他通通是晦暗莫深,打死也不肯跟其他人透露。所以,那些紫黑色的印迹究竟写了些什么,也成了一个谜。”

    “也有人不怕死去试过找那些精神病人聊天,但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快递小哥心有余悸地说道:“那些疯子堪比极端的种族主义者中的杰出演讲者,具有煽动人心的魔力,某些时候他们能将正常人的三观同化成他们的样子。那些跟疯子聊天的人,最后都成了疯子。”

    “我说,兄弟,谢谢你的烟,你最好收起好奇心,那个精神病院有些邪门,如果不是疯得太厉害,一般家属都不会把人送那里去。”

    “哦哦,我知道,我只是在想别的事。”

    快递小哥的话,使韦枷在那幻觉一般的想象中清醒。眼前是清冷的老城区街道,还有戴着头盔的快递小哥。

    抽完烟之后,电动车发动,快递小哥干脆地走了。

    他开车的速度非常快,若不是在这人烟稀少的老城,他出车祸的概率为百分百。

    韦枷多少也能理解那个快递小哥的心情,这个多发异闻的老城区,对于生活在新城区的人来说,宛如瘟疫一般的存在。正常人都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要不是手里的钱实在不多,他也不会退而求其次,带着杜鹃住到这个地方。

    撕开信封,里面躺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可以看出照片有不少年头。

    照片正面是他的父亲,还有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父亲脸上的表情看上去不怎么好。他的五官好似都紧皱着,即使是韦枷也能感到父亲的焦急,他似乎急着做什么要事,然而不得不拍下这张照片。

    照片的像素不高,但在那个时候的照片,能照成这样已经非常不错,起码还能辨认出两人的相貌。

    韦枷注意到,照片的背面还有一行字。

    桃园精神病院,日期是七年前的三月十二日。

    桃园精神病院?

    韦枷眼里闪着惊定不疑。

    这间精神病院坐落于莫德里市的郊区,他没有去过那个地方。不过,据说不是万不得已没人愿意把人往那里送,那个地方收治着诸多重症精神病患。不少精神病患者具有强烈的攻击性,如狂躁症精神病人,他们随时有可能发病,没有缘由地攻击站在他们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父亲和他的朋友当年竟然去了那个地方,他们去那里做什么?

    三叔跟自己说过,父亲当年是去调查一件事。这么说来,这个桃园精神病院可能没有想象中的简单。

    他想到自己曾经听过的无稽之谈,说桃园精神病院是个吃个不吐骨头的“怪兽”,只要把人送到那里,绝无再次出来的可能。仔细想想,这似乎存在一定合理性,若非如此父亲和他的朋友,也不会去到那个地方调查。

    想想,如果桃园精神病院只是一间普通的精神病院,里面关着的都是些疯子。那它就没有什么调查的意义,难道能指望翻着白眼,嘴角流着涎液的滑稽疯子,或者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暴力狂来告诉你些许值得关注的线索吗?

    韦枷将照片妥帖放好,收到衣兜里。

    这张照片他不打算给杜鹃看到,她只要守在家里,像以前那样,乖乖等自己回家就好。这桩事情不适合她插手,女人应该安心留在家里相夫教子。

    人常说,男主外女主内是有道理的,在一些突发事件,女人的镇定能力远远弱于男性。这也是网路上,许多网友戏谑女司机都是马路杀手的原因。

    韦枷打定心思,走进了屋里。今天是月休日,轮休正好轮到他们,他们有两天时间休息。

    “我出去一会。”

    韦枷对床上玩手机的杜鹃说道。

    杜鹃把枕头垫在自己的胸口,下巴也垫着柔软的薄被。她神情专注地看着手机,眼睛里闪烁着泪花。

    韦枷大致能猜出她又在看某部催泪的电视连续剧,像他就不喜欢这种电视剧。电视剧里的一些情节经不起推敲,稍稍理性地想一想,就会觉得索然无味,令人感到编剧在玩弄观众的智商。

    “你去哪里呀。”

    杜鹃拖长了尾音说道,两条光洁的小腿翘起来不时摇晃,说话带出一股甜腻,听到韦枷的耳里麻麻的,像是小电流通过自己的耳朵。

    他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好像有只小虫在耳朵爬过。

    “我出去买饭,你想吃什么?”

    “唔——”杜鹃皱着眉头,按了按太阳穴,她好像有选择困难症。就跟面对着无数花花绿绿的衣服,逛街的男士苦哈哈地对自己伴侣挑选的衣服发表他们绵薄浅显的意见:“今天的气温是35℃,唔——我想吃点开胃的东西,不要太油腻。”

    “行,我带个甜酸排骨,再买点冰镇西瓜。”

    韦枷替杜鹃做了决定,他敢打赌,放任杜鹃自己一个人想。她能跟逛街买衣服一样,花上三个小时还没有决定好,最有可能是列出一大堆想吃的东西,再逐一筛选排除。

    等到她自己决定好中午吃些什么,他可以带四份饭菜回来和她一人吃两份。

    出了老城区的范围,人烟分布的地方,使得这盛午的热气袅袅升起。热闹的同时也夹杂着难忍的酷热,中午出行的人格外的多,他们许多是去商场购物,去超市买菜做饭,去市内某个景点游玩的人。在周末假期这一时候,原来因为工作、学习而限制了自由的上班族和学生党,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无一例外,在场的人都穿着轻薄的衣衫。

    韦枷甚至看到某个穿着蕾丝中短裙的模样周正的女生,看她的相貌那点未脱的稚气,简单能与步入社会的其他人区分。韦枷大致能判断出她是一个大学在读生,或者是即将毕业的学生。

    她留着长长的头发,撑着一把兰色的遮阳伞,稍长的前额头发用卡通发夹别在一边。发夹上面的憨厚动漫熊,给她的模样增添了一分俏皮。

    然而,在这种大热天留长发不是理智的行为,杜鹃不止一次跟他抱怨。脑后的那头长发像个盖在头上的毛毯,捂得汗水瀑布一样地流。

    这个跟他一样在路边等车的女生,样子没有她脸色那样体面。韦枷猜那头长发,使得她的热度雪上加霜。她身上穿着的蕾丝裙子面料本就通透,因为热气而渗出的汗水沾湿了她的后背。

    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不雅,沾湿了的裙子变得半透明,白色的吊带隔着布料若隐若现。

    韦枷瞄了旁边的人,有几个男人频频向那个女生投去目光。他们自认为自己的目光非常隐秘,可是不清楚自己的样子有多古怪加明显。

    这些男人的年龄有十五六岁青春期的男生,有看样子像成功人士的中年男人,有一眼便知是上班族的男人。

    韦枷没有要提醒那个女生的意思,既然穿了这样的衣服出来,就要做好他人目光窥视的准备。

    公交车一如既往地迟到,韦枷发现这辆公交车从没有准时过。他在这里搭过这辆公交车也有十多次,这辆公交车总是不紧不慢地悠悠驶来,完全地继承了旧城的慢节奏,跟新城区那种忙碌、活力的氛围一点也不搭。

    抬头看去,韦枷乐了,竟然是第一次他搭公交时,碰见的那位司机。

    司机对韦枷也有印象,这个年轻人戏耍了一个大妈,把她和她的狗激将计骗到了车下。自从那次之后,那个大妈坐车只要带着那只棕色的泰迪——她家狗儿子,车内都会掀起一阵笑浪。

    韦枷搭公交那一次共同乘车的乘客,不少人每天都要搭乘这一线路的公交车。

    不常搭乘这一辆公交车的乘客,有时会一头雾水地来回地目光在憋笑的老乘客和那位大妈之间徘徊。最后,往往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那些忍笑的乘客怎么回事。

    那些老乘客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说实话那个大妈不是一次两次那样做。经常把她的狗儿子抱上车,字里行间都是她的狗儿子有多么金贵,暗里把整个车厢的人骂了个遍。

    年轻气盛的年轻人偶尔有人忍不住会过去说她几句,这时她便倚老卖老,仗着自己的年纪,用泼妇骂街的气势反咬别人一口。很多人对她是又气又无奈,一个年轻小伙跟老大妈在拉扯,传出去也不好听,就算吵赢了,或者打她泄气又如何?

    反正都是要赔那大妈医药费,所以韦枷一时兴起做的那些事。

    自然是赢得了乘客的一致好评,对那抱狗儿子坐车的大妈脸上的难看脸色,他们是大大拍手称快。

    心里的一口恶气都出了不少,因为那些人没有明着说她什么,那大妈也不好发作。

    她的确想无理取闹找个人骂他一通,可是人家就是不鸟她。

    她问人家笑什么,是不是在笑话她?

    人家就说自己在看动漫、小说,看到好笑的地方笑一笑不行?

    然后,那人恍然大悟“认出”大妈的身份,再把那事添油加醋地抖给其他人听,让车厢里的所有人都跟着乐呵。

    久而久之,那带着狗儿子的大妈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在车上呆着,很少见她带搭这一条线路的公交车。

    至于她去了什么地方?

    只要不过来骚扰他们就可以。